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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涉案企业合规实务要点分析一一以串通投标罪为例作者：王明启（文丰律师事务所）发布日期：2024.02.26摘要：自2021年6月3日以来，最高人民检察院已发布4批次共计20件涉案企业合规典型案例，其中，串通投标罪相关案例占比最高（共3件）。究其原因，笔者认为与招投标制度及其背后的经济因素考量不无关系。招投标项目本身多为体量大、预算高及民生相关类项目。以工程领域为例，近年来招投标乱象更是屡见不鲜。虽然串通投标罪在一定程度上损害了公平竞争的市场秩序，但相较于其他犯罪而言，其犯罪结果对社会的危害相对可控。相反，也正是由于招投标项目自身体量大、预算高的特点，招标人和投标人也多为具有一定经营规模的企业。在
2、当下大力倡导优化营商环境的大背景下，对于如串通投标罪在内的这类犯罪结果相对较轻但合规整改后成效相对显著的罪名，自然更易获得相关办案机关的青睐以获取开展涉案企业合规整改的机会。本文以串通投标罪为例，简要分析涉案企业合规制度开展的实务要点。一、串通投标行为概述根据刑法第223条，串通投标行为主要包括两类，即投标人相互串通投标的行为与投标人与招标人之间串通投标的行为。由于串通投标罪系以违反行政法规为前提的经济犯罪，即行政犯，故刑法对于串通投标罪的犯罪行为描述相对简化，典型的串通投标行为需要更多的参考其他法律法规。根据招标投标法实施条例第三十九条规定，属于投标人之间串通投标的情形包括：1、投标人之间协
3、商投标报价等投标文件的实质性内容；2、投标人之间约定中标人；3、投标人之间约定部分投标人放弃投标或者中标；4、属于同一集团、协会、商会等组织成员的投标人按照该组织要求协同投标；5、投标人之间为谋取中标或者排斥特定投标人而采取的其他联合行动。根据招标投标法实施条例第四十条规定，视为投标人相互串通投标的情形包括有：不同投标人的投标文件由同一单位或者个人编制；不同投标人委托同一单位或者个人办理投标事宜；不同投标人的投标文件载明的项目管理成员为同一人；不同投标人的投标文件异常一致或者投标报价呈规律性差异；不同投标人的投标文件相互混装；不同投标人的投标保证金从同一单位或者个人的账户转出。招标投标法实施条
4、例第四十一条规定，属于招标人与投标人串通投标的情形有：招标人在开标前开启投标文件并将有关信息泄露给其他投标人;招标人直接或者间接向投标人泄露标底、评标委员会成员等信息；招标人明示或者暗示投标人压低或者抬高投标报价；招标人授意投标人撤换、修改投标文件；招标人明示或者暗示投标人为特定投标人中标提供方便；招标人与投标人为谋求特定投标人中标而采取的其他串通行为。前述行政法规所列举的具体行为即为典型的串通投标行为，一旦相关单位实施前述违规行为并达到相应程度，即涉嫌串通投标罪。在此情形下，公司必然存在管理不善、合规意识不足等问题亟需整改完善，而这也正是涉案企业合规整改的价值所在。二、涉案企业合规要点分析涉
5、案企业合规开展的首要前提系满足关于建立涉案企业合规第三方监督评估机制的指导意见（试行）第四条、第五条之规定，在此基础上，相关犯罪主体进一步申请开展涉案企业合规整改以期获得不起诉的良好效果。但鉴于刑事犯罪后果的严重性，不起诉的结果必然对应着显著的合规整改效果。因此，笔者结合相关实务经历，拟对涉案企业合规整改过程中的实务要点进行分析。（一）涉案企业合规尽调要点分析尽调是涉案企业合规整改工作的首要工作。涉案企业合规尽调在尽调方法上与常规尽调并无太大区别，但在尽调范围上有所限缩。以串通投标罪为例，实际开展尽调的过程，律师应当重点围绕与犯罪与密切关联的招投标业务流程及是否存在相应的合规管理制度（如招投标
6、制度、财务管理制度等在内的各项管理制度），以识别潜在或者已经实现的合规风险。如公司尚未制定招投标合规管理制度或该项制度的制定明显缺乏实质性约束规范，可将制度漏洞作为合规申请中犯罪成因及后续合规整改的重点措施予以回应；如公司存在相对完善的招投标制度，则违规行为的存在多是因落实不到位造成的，可将合规整改后实际业务工作流程对比作为合规整改的效果予以体现。相较于常规尽调，涉案企业合规尽调也应当注重搜集企业荣誉、社会责任履职（如员工，特别是残隙员工情况、社保缴纳规模、缴税情况、公益情况）等方面的内容，以作为企业自身价值的体现。需要注意的是，对于串通投标罪而言，除招投标管理制度外，往往还会涉及到财务合规管
7、理、合规文化建设等多个方面。在实际尽调过程中，尽管相关责任主体可能因被羁押等原因无法直接与其面谈，但项目组律师也应当与能够接触到的财务人员、同业务条线人员、法务人员等进行访谈，充分了解犯罪成因及公司业务内控情况。（二）涉案企业合规及第三方监督评估机制申请要点分析律师在帮助涉案企业撰写涉案企业合规及第三方监督评估机制申请时，应当充分结合前期尽调情况，重点对以下方面进行说明：1 .涉案企业荣誉及社会责任履行情况申请中首先应当对涉案企业的发展历程、主营业务及收入、人员及经营规模、行业地位、科技创新、荣誉表彰等企业的基本情况进行详细说明。另外，还应当充分披露企业的社会责任履行情况（如纳税情况、每年新增
8、就业情况特别是新增残障员工就业情况、公益捐助情况以及其他社会公益活动情况）。通过前述信息的描述，充分体现涉案企业合规整改的价值。2 .犯罪成因分析该部分应当先简述案件基本事实（如犯罪行为、犯罪后果及到案经过等方面），并对犯罪成因的主观方面及客观方面进行分析。关于犯罪成因的主观方面，无外乎以谋取利益的为目的。特别是在近些年新冠疫情造成经济下行的大背景下，各行各业均面临着巨大的困难，过多的考量商业利益而忽视违规行为可能带来的刑事危害，往往是导致刑事案件发生的最直接的主观成因。关于犯罪成因的客观方面，重点在于分析涉案企业合规管理制度的缺陷、合规文化建设的缺位、合规风险识别能力的欠缺等公司管理漏洞对犯
9、罪行为的影响。3 .犯罪行为补救情况重点论述涉案企业针对已经发生的犯罪行为，是否自愿认罪悔罪、是否主动退缴违法所得、是否足额缴纳欠缴费用或罚金、是否停止相关违规行为并开展合规风险自查工作等。4 .本案适用第三方监督评估机制的合法性重点论述是否满足第三方监督评估机制的适用范围（是否属于于公司、企业等市场主体在生产经营活动中涉及的经济犯罪、职务犯罪）、积极条件（是否认罪认罚、能否正常生产经营并承诺建立完善企业合规制度、是否自愿适用第三方机制）以及不存在法定的消极条件。5 .本案适用第三方监督评估机制的客观必要性可对比分析刑事判决与涉案企业合规整改后对企业在新增就业、纳税及后续发展等方面不同，论述开
10、展涉案企业合规整改对企业及当地就业、税收及经济发展带来的有益影响。另外，对于国有企业而言，充分发挥国有企业经济活力，实现国有资产的保值增值，也是申请开展涉案企业合规的重要理由之一。尤其是对于建筑行业而言，一旦相关涉事企业被人民法院判决串通投标罪，则其经营发展将严重受限。虽然该结果是企业自身行为导致，但如果能存在一定弥补空间，则必将给企业重新带来一线生机。6 .先例遵循情况查阅类案的先例情况，特别是最高人民检察院有无相关罪名的涉案企业合规整改情况。用类案的先例进一步体现本案适用涉案企业合规整改和第三方监督评估机制的可操作性。（三）合规计划制定要点合规计划应当包括如下内容：1 .对涉案违法违规行为
11、的认识包括：对所涉嫌罪名的认识、对涉案违法犯罪行为成因的认识、对相关管理制度和业务流程的梳理与反思。2 .涉案企业合规整改的基本思路以专项合规整改建设为重点，以全面合规建设为目标。以串通投标罪为例，在专项合规整改方面，应当制定或者完善招投标合规管理制度财务合规管理制度；在全面合规建设方面，包括合规管理基本制度合规文化建设制度合规奖惩制度合规举报管理制度合规考核评级制度等。3 .具体操作步骤通过梳理涉案企业的具体涉罪情况，剖析涉案企业存在的合规管理漏洞。设立合规管理部门，由其牵头开展合规整改的具体措施，重点围绕与涉案违规行为，组织起草、修改各项合规管理制度，完善各项业务流程，组织全体员工签署合规
12、承诺书，并在全公司开展合规培训，营造合规文化。定期开展合规整改自评，并根据评估情况及时优化调整合规实施方案，确保整改期结束后能够整改到位，并及时向办案单位提交整改自评报告。（四）合规计划执行要点分析1.合规组织建设要点分析涉案企业可根据自身经营规模及实际情况，决定建立合规部门或者合规管理委员会。但无论是合规部门还是合规管理委员会，其合规负责人均应当具有足够的权限，以保障其决策效力的独立性与可执行性。进一步而言，对于从事合规工作的一般工作人员，其工作应当直接对合规负责人直接负责，不受其他部门干扰和影响。4 .合规制度建设要点针对涉案犯罪的具体情况，涉案企业应当建立或完善相应的合规管理制度。但需要
13、注意的是，部分合规管理制度的建立、修改和完善可能涉及全体员工的切身利益，因此，在制度制定的过程中应当充分注意按照劳动法的相关规定，与工会进行充分协商、沟通，某些情况下，还需要征得工会的同意。此外，针对部分企业制度健全但落实不到位的问题，建议涉案企业结合各项业务的实际情况进一步细化相关制度，以员工手册的方式对各项制度、各项业务的责任主体、工作时限等各项内容进行细化，落实相关责任主体，也能进一步体现涉案企业的合规整改落实情况。5 .具体业务合规要点对于涉案企业的具体业务，特别是与本案违规行为直接相关的业务而言，应体现出合规整改后业务流程的有所不同。如涉案企业使用OA系统办公，可考虑增加一项合规部门
14、用印审查环节，将合规部门的审查作为公司各项工作用印的一个前置环节，以体现合规整改的有效性。（五）涉案企业合规整改考核要点分析无论是在第三方组织监督评估环节，还是在检察院听证环节，考核的重点必然是涉案企业合规整改的具体改进情况。例如，曾有考核人员向涉案企业发问本次整改后涉案的业务在具体流程上有何不同、如何保证合规部门的独立性等问题。可以看出，关于涉案企业合规整改后的改进情况、合规机构的独立情况、合规制度的落实情况等问题，始终是考核的重点，也应当是涉案企业在整改自查报告中重点展示的内容。（六）跟踪回访要点分析即便人民检察院作出不起诉决定，也不意味着涉案企业安全落地。即使出于对自身经营上的考量，涉案
15、企业也应当始终坚持其合规承诺（特别是如涉案企业在合规计划中作出的各项关于合规培训、合规会议的开展频率等承诺），积极落实各项合规管理制度，能够经得起“回头看”，做得到“不怕查”。三、结语尽管合规整改制度给涉案企业保留了一丝生机，但不起诉处理或免于刑事处罚并不意味着行政责任的免除。事后的整改始终不如事前的预防，日常的合规经营始终要比专项合规整改更有价值。王明启（文丰律师事务所）公司业务部专职律师，西南政法大学法律硕士专业领域：公司法律事务、商事诉讼法律事务王明启律师自从业以来，先后为郑州自来水投资控股有限公司、郑州楷润市政工程设计有限公司、河南绿洲工程监理有限公司、河南力科管线探测技术有限公司、知和环保科技有限公司、中国东方资产管理股份有限公司河南省分公司等提供常年法律顾问或专项法律服务，并全程参与郑州澳龙房地产有限公司重整等破产项目。先后为武汉铁路局旗下数家单位、中原金控（深圳）融资租赁有限公司、郑州千味央厨食品股份有限公司、河南锦家置业有限公司、河南锦艺轻纺发展有限公司等提供诉讼服务，多次参与开发企业与业主之间的房屋买卖合同纠纷、房屋租赁合同纠纷等群体性案件及建设工程施工合同纠纷等民商事案件，具有丰富的民商事法律服务经验。
